铁栅栏上的藤蔓

清晨六点，看守人推开生锈的铁门。他的手指触到门框时，发现金属表面渗出细密的水珠。这不是露水——整座公园的铁器都在流泪。他默默用袖口擦拭门牌上“长青植物园”的字样，水珠却越擦越多。 园内的植物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。玫瑰枝条缠绕成电话听筒的形状，悬在半空轻轻摇晃；梧桐树的叶子背面浮现出电路板的纹路；最古怪的是那片草坪，草叶自动排列成二维码图案，每当有人经过就会发出扫描的嗡鸣。看守人像往常一样巡视，对这些异象视而不见。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，早已习惯植物的各种把戏。 中午时分，一群穿着银色制服的人闯入园区。他们手持平板电脑，对着变异的植物不停拍摄。“这些变异标本极具研究价值，”领队兴奋地说，“特别是这片会生成二维码的草坪，简直是自然与科技的完美融合。”看守人站在一旁，看着他们踩过刚修剪过的草坪，鞋底沾满草叶化成的数据碎片。 傍晚，银制服们决定移植部分变异植物。当他们试图挖起一株形如路由器的向日葵时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。所有植物的根系破土而出，像无数双手臂纠缠在一起，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网。玫瑰电话同时响起刺耳的忙音，梧桐树叶背面的电路闪烁红光。 看守人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：“它们不想离开。”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门轴转动。银制服们惊讶地发现，这个沉默的老人脚下也生出了细小的根须，正与土地紧紧相连。 夜幕降临后，植物园恢复了平静。看守人坐在长椅上，看着月光下的铁栅栏。那些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爬满了新生的藤蔓，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出微弱的蓝光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被重新编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