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跳舞的雨伞

梅雨季的第三天，老张发现他的黑伞不见了。

那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伞，伞骨有些锈迹，伞面因常年使用而微微泛黄。老张记得清清楚楚，昨晚回家时，他把它插在了玄关的伞架上，可今早起来，伞架上空空如也。他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，甚至掀开了床底积灰的纸箱，可那把伞就像蒸发了一样，毫无踪迹。

“大概是记错了吧。”老张嘟囔着，随手抓起另一把伞出了门。

雨下得很大，街道上行人匆匆，伞面与伞面碰撞，溅起细碎的水花。老张低着头赶路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。他回头一看，一把黑伞正独自在人行道上蹦跳着前进，伞面一开一合，像在呼吸，又像在跳舞。伞柄微微弯曲，仿佛一个得意洋洋的人正叉着腰。

老张愣住了。那把伞，分明就是他失踪的黑伞。

他追了上去，可黑伞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，突然加快了速度，轻盈地跃过一处水洼，拐进了小巷。老张气喘吁吁地跟进去，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，只有雨水顺着墙缝滴落的声音。

那天之后，老张开始频繁地“偶遇”他的伞。有时它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躺着，伞尖轻轻点地，像在打盹；有时它混在一排共享单车旁，伞面微微摇晃，像是在哼歌；最离奇的是某个深夜，老张起夜时透过窗户，看见那把伞正在楼下的空地上旋转，伞面在月光下泛着银光，如同一场私密的独舞。

老张试着和邻居们提起这件事，可大家都笑他老眼昏花。“伞怎么会自己跑呢？”隔壁的李婶摆摆手，“老张啊，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”

直到某个雨夜，老张加班回家，远远看见那把黑伞悬浮在巷口，伞面微微倾斜，像是在等待什么。他屏住呼吸，悄悄靠近，突然伸手抓住了伞柄。伞猛地一颤，却没有挣脱。

老张把伞带回家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，可它看起来和普通的伞没有任何区别。他叹了口气，把伞放回伞架，转身去厨房倒水。可当他再回到玄关时，伞又不见了。

这一次，老张没有去找。他站在空荡荡的伞架前，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第二天，雨停了。老张推开窗户，阳光洒进来，他看见那把黑伞正挂在楼下的梧桐树枝上，伞面轻轻摇曳，像是在向他告别。

老张笑了笑，关上了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