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眨眼的红绿灯

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突然学会了眨眼。

起初没人注意到这个变化。直到某个雨夜，出租车司机老陈在等红灯时，看见那盏红色信号灯对他轻轻眨了眨眼睛。他以为是雨水折射产生的错觉，可当绿灯亮起时，那抹绿色竟像猫瞳般收缩了一下。

第二天清晨，卖煎饼的李婶推着三轮车经过路口。红灯亮着，她习惯性停下脚步。这时信号灯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，像在传递某种讯息。李婶眯起眼睛，发现灯罩里隐约浮现出一张人脸——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，正用口型说着”快跑”。

当天下午，路口发生了离奇的车祸。一辆失控的卡车本该在红灯前停下，却径直冲向了正在过马路的小学生队伍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所有信号灯同时变成刺眼的鲜红色，卡车像撞上无形墙壁般骤然停住。孩子们安然无恙，但卡车司机坚称自己看到了”无数双手从灯柱里伸出来拦车”。

市政维修工老王被派来检查故障。当他拆开灯箱时，一只蓝色的知更鸟扑棱棱飞了出来。鸟喙里衔着半张泛黄的照片，上面是二十年前在这个路口失踪的小女孩。老王记得那个案子，女孩最后被看见时穿着红色连衣裙，正站在这个红绿灯下等妈妈买冰淇淋回来。

夜幕降临时，红绿灯开始播放过去的影像。值夜班的交警看见灯面上流动着模糊的画面：穿红裙的小女孩，急刹的黑色轿车，滚落在地的冰淇淋。当画面进行到女孩被撞飞的瞬间，所有灯柱突然迸发出血红色的强光，整条街的汽车警报器同时尖啸起来。

第二天，工程队决定更换整套信号系统。但在拆除旧灯柱时，工人们发现混凝土基座里嵌着个生锈的饼干盒，盒里装着小女孩的蝴蝶发卡和一本写满”妈妈我想回家”的练习簿。当阳光照到发卡上的水钻时，路口的四个红绿灯齐声唱起了荒腔走板的童谣，那调子正是当年冰淇淋车的广告音乐。

新安装的智能信号灯运行得很正常。只是偶尔在午夜，当路口没有行人时，它们会突然全部变成温柔的鹅黄色，就像记忆中那支融化在盛夏阳光里的冰淇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