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眨眼的书

图书馆最深处的那排书架总是散发着陈旧纸张的气味。林默每次来都会不自觉地走向那个角落，今天他发现了一本从未见过的硬皮书，封面上烫金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。

当他翻开第一页时，书脊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”咔嗒”声。林默低头看去，发现书脊内侧嵌着一只琥珀色的眼睛，正缓慢地眨动着。他差点把书扔出去，但那只眼睛流露出哀求的神色，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灰尘。

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？”眼睛突然开口，声音像是翻动书页的沙沙声。林默僵硬地点点头，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线缝住了。

“我已经三十年没被翻开过了，”眼睛说，”上一个读者把我放回书架时，忘记合上封面。我的视线被固定在天花板的裂缝上，整整看了三十年同一条裂缝。”

林默发现书的每一页都印着不同的眼睛图案，有些布满血丝，有些含着泪水。当他翻到中间时，一只布满皱纹的眼睛轻声说：”这是我最喜欢的章节，请读得慢些。”

书页上的文字开始自行重组，讲述着一个图书管理员如何渐渐变成书架的故事。当林默读到主角的皮肤开始木质化时，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传来异样的刺痛。低头看去，发现指甲缝里渗出了细小的木屑。

“别担心，”最末页上那只湛蓝的眼睛安慰道，”这只是暂时的共鸣。所有真正的读者都会在故事里留下碎片，同时带走一些文字的灵魂。”

闭馆铃声响起时，林默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四个小时。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合上，听见书脊里的眼睛满足地叹息。第二天他再来时，那排书架却变成了光秃秃的墙壁。只有他指甲缝里残留的木屑，证明那本会眨眼的书确实存在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