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生长的门铃

老陈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门铃。它不像普通门铃那样嵌在墙上，而是像一株植物般从门框边缘生长出来，铜质的按钮上还缠绕着几根细嫩的藤蔓。

“这栋楼有些年头了，”房东临走时说，”但设施都很特别。”

起初老陈没在意。直到某个深夜，他被门铃声惊醒。透过猫眼，走廊空无一人。第二天清晨，他发现门铃的藤蔓长出了两片新叶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每当夜深人静，门铃就会自动响起。老陈试过用剪刀修剪那些藤蔓，但剪断的地方会立即愈合。某天他下班回家，发现藤蔓已经爬满了半个门框，铜质按钮变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。

楼下的张奶奶告诉他：”三十年前住在这里的是个邮递员，每天要按上百家门铃。退休那天，他把自己最后一个门铃钉在了这里。”

花蕾在一个雨夜绽放了。淡蓝色的花瓣中央，老陈看见一张微型唱片在缓缓旋转。当他把耳朵凑近，听见里面传来无数个声音：”快递！”“查水表！”“您的外卖！”——都是三十年来这扇门前响起过的呼唤。

第二天清晨，老陈发现门铃消失了。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浅褐色的疤痕，像愈合多年的伤口。当天邮局送来一个包裹，里面是一把生锈的门铃钥匙和一张字条：”请帮我继续倾听。”

从那天起，老陈开始收集各种门铃。他的客厅里挂满了形状各异的铃铛，每当微风吹过，整间屋子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咚声。偶尔在深夜，他会听见一个特别的铃声——清脆、悠长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又像是从墙壁里生长出来的。